武汉一个被封闭的居民区入口
武汉,一座人口过千万的超级大都市,在天灾后陷入休克。
为*运会整修的马路上几无车辆,最繁华的中心景点也一片死寂,只有救医院之间穿梭……看不见摸不着又似乎无处不在的危险笼罩整个城市。
武汉是中国“雄鸡”最红的那一点。
和万千网友一样:
每天无数次不停点开那张公鸡图,那只漂亮的公鸡,似乎被鲜血染红,越来越红,我不停的感受着她的痛苦,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伤痛、悲愤和无力,汇聚成社交媒体上的诘问。
新冠病*是不是人造的?
是不是从实验室流出去的?
质疑指向武汉病*所,P4实验室这一神秘的专业词汇,变成网络热词,武汉病*所成为舆论的中心。
武汉病*研究所拥有中国大陆第一家P4实验室,即中国科学院武汉国家生物安全实验室。中国大陆有两个P4实验室,另一个是位于哈尔滨的国家动物疫病防控高级别生物安全实验室。
P4实验室在所有国家都是珍宝,是病*研究领域的“航空母舰”,是一国经济、科技、生物技术实力的象征,因其研究对象是目前没有预防和治疗方法的病*,也被称为“魔*实验室”。
在小说、电影、游戏中,从P4实验室有意无意泄露的病原体经常导致末世。讽刺的是,P4实验室是人类所拥有的生物安全等级最高的实验室。
壹最高戒备
生物安全实验室有等级划分。根据密闭程度不同,从最低的生物安全等级1(BSL-1,Biosafetylevel1)到最高的生物安全等级4(BSL-4)。生物安全等级越高,意味着防护能力越强,可以研究传染性和危害性越大的病原体。有时也依次称为P1至P4实验室(P为protection,防护、防卫的意思)。
世界卫生组织(WHO)的生物安全实验室等级标准
P4实验室研究的都是对人体具有高度危害性、易于通过气溶胶等方式传播,目前尚无可用的疫苗和治疗方法的病原体,比如埃博拉病*、马尔堡病*、尼帕病*和天花等。
P4实验室在安全防护上有着近乎“变态”的苛刻要求,工作人员类似于宇航员在太空舱工作。
P4实验室在建筑设计,管理和操作规范上有严格的要求。
它必须位于独立建筑之内,并与其它建筑完全隔离;必须对环境保持负压,以防病原体泄漏;必须对气流进行严格控制,以确保空气始终从实验室的“干净”区域流向“污染”区域。
它必须净化处理所有废物,包括过滤后的空气、水和垃圾,以消除意外释放病原体的可能。
它一般由更衣区、过滤区、缓冲区、消*区、核心区组成,要到达核心区需要通过10道门,其中里面的7道门是互锁的,必须在关好一道门的情况下,才能打开另一道门。
它强制实验人员使用具有独立供氧的正压防护服,出入要进行严格的消*,以摧毁所有生物危害。
武汉国家生物安全实验室的正压防护服
它的实验人员素质必须达到专家水平。武汉病*所P4实验室的许多工作人员有法国里昂P4实验室培训经历。
它只让得到批准的人进入,所有出入的人员都要登记记录在案。
P4实验室,用最聪明的人,采取最严格的安全措施,研究最危险的病*,只为拯救最多的人。
贰前沿堡垒
正如过去几千年,特别是21世纪初的这20年所看到的,我们很容易受到毁灭性传染病的侵害,SARS、MERS、埃博拉、新冠……致命性的病*层出不穷,威胁着人类的生存。
为了抗击和遏制致命疾病,我们首先需要研究和了解它们,践行孙子的基本思想:
认识敌人。
P4实验室就是研究这些人类敌人的前沿堡垒,是科学家研究埃博拉和马尔堡等烈性病*的屏障和基本条件。
电视剧《血疫》讲了对抗埃博拉病*的故事,P4实验室的情景
在P4实验里,科学家对病*进行近距离研究,了解病*如何感染人类,导致发病,千方百计的寻找“猎杀”这些敌人的疫苗、诊断和治疗方法。
与对抗恐怖分子相比,跟踪病*更具挑战性,因为它们的数量众多,而且具有变异能力。
埃博拉病*致死率达90%,已确认的亚型有5种。
年12月2日,西非一名2岁的男孩病倒了,他先是高烧,之后开始剧烈呕吐,伴有喷射状腹泻,便里还有血,他家里人竭尽全力照顾他,但最后孩子还是死了,他就是~年,埃博拉病*在西非爆发的零号病人。
病*在西非肆虐,夺去了几万人的生命,一些被感染的村落直接从地图上消失。
因埃博拉病*感染致死的患者被抬去火化,但这不符合当地习俗
当代花木兰,中国首席生化武器防御专家、院士陈薇少将,年到西非抗击埃博拉病*。她研发了全球首个进入临床的基因型埃博拉疫苗,为疫区的无数生命打开了希望之门。
中国首席生化武器防御专家、院士陈薇少将在西非
现在,她又到武汉前线抗击新冠。
P4实验室在研究致命病*、对抗传染病上功勋卓著,受SARS、炭疽袭击等非人为和人为生物安全事件的影响,有条件的国家都开始建立更多的P4实验室。
据不完全统计,全球已有70多座P4实验室,分布在美国、法国、日本、英国、加拿大、德国、澳大利亚、瑞典和南非等22个国家和地区。
随着合成生物技术的发展,生物实验室进行的研究也越来越危险,包括使病原体更具传播性、*性和致命性,测试病*的变异方式等。
越来越多的高等级生物安全实验室,越来越危险的研究带来了巨大的隐患。
叁意外泄漏
年春天,前苏联的斯维尔德洛夫斯克有96名居民突然生病,症状类似于严重的流感:发烧、发冷、喉咙痛和头痛,还有些恶心和呕吐。但一周后,他们并没有康复,最终至少死了64个人。
前苏联称炭疽从牲畜传来,但美国并不相信,美国国防部和CIA认为炭疽来源于前苏联的生物武器实验室,引发美苏之间激烈的争论。
13年后,俄罗斯总统叶利钦承认,该市附近的一个*事研究机构意外地将“炭疽”的孢子释放到空中。泄漏的原因是工人忘记更换设施排气系统中的过滤器,如果泄漏那天风从另一个方向吹来,数十万人可能已经死亡。
这一“生物切尔诺贝利”本应成为世界教训。但现在,仅仅在美国,就有成千上万的实验室从事着危险的生物防御研究。美国*府问责局(GovernmentAccountabilityOffice,GAO)公布,到年,美国就有15座P4实验室,座P3实验室。
美国的生物防御准备,P4实验室是支柱
生物研究有“双重用途”的问题,改善人类生活的技术,比如更好的疫苗、药品和农产品,也可以用来开发针对人类的病*和传染病。虽然《生物武器公约》没有禁止防御性的生物研究,但要区分防御性和进攻性研究几乎是不可能的。
要预防可能面临的武器化病*袭击,我们必须首先知道如何制造该武器化病*。一些防御性的研究,会使病*变得更致命和危险。为了预防未来可能的天花袭击,美国和俄罗斯一直保留着天花,并进行武器化天花的研究。
即使不考虑蓄谋的生物袭击,P3、P4实验室的安全记录也令人揪心。
SARS于年爆发后,在野外没有再次发生,却六次从实验室泄露:一次在新加坡,一次在中国台湾,四次在北京的一个实验室。
年,一只鸟飞入电力变压器,使得美国亚特兰大疾控中心(CDC)新兴传染病实验室断电,对生物安全实验室至关重要的负压系统关闭。据信,科学家正在此处研究一种致命的禽流感菌株。
亚特兰大CDC的P4实验室还保存着天花病*,地球上天花的另一个保存地是俄罗斯国家病*学与生物技术研究中心。去年9月,研究中心发生火灾,除了天花,这里还保管有埃博拉、炭疽等病*。
因未能满足生物安全要求,年7月,美国陆*传染病医学研究所(USAMRIID)停止了研究活动,USAMRIID是美国国防部的首要研究机构,也是其唯一的P4实验室。美国CDC检查发现,USAMRIID的P3、P4实验室的标准操作程序存在偏差,而且废水处理能力不足。
此外,美国国防部实验室还无意中将活炭疽杆菌发给全球近个实验室。
……
历史上,实验室逃逸引发了年H1N1流感大流行。
人类H1N1病*于年在前苏联和中国再次出现,并在全球大范围蔓延,病*学家通过血清检查和基因检测,确定H1N1重现的原因是病*从实验室逃逸。
因为新冠的影响,波士顿大学国家新兴传染病实验室(NationalEmergingInfectiousDiseasesLaboratories,NEIEL)受到公众的诘问,NEIEL在波士顿南部的人口稠密区开设了P4实验室。
如果病*意外的从实验室泄漏出来进入公共系统,对公众意味着什么?
公众对P4实验室意外释放病原体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
肆预防末日
电影《惊变28天》中,剑桥大学科研小组发现一种可以令感染者永远处于杀人状态的病*,动物保护组织不慎释放实验室中一批携带该病*的大猩猩后,仅仅28天,往日繁荣喧哗的伦敦成为坟墓。
电影《惊变28天》中,伦敦因为病*从实验室泄露变成空城
末日电影里的场景在现实上演的可能性越来越高。
美国CDC报告,从5年到年,一共有起病原体或*素生物安全意外发生在实验室。
哈佛大学流行病学教授马克?利普西奇警告说:
如果增强型新型流感从实验室泄漏继而引起大流行,有可能造成数百万人死亡。
*备控制与不扩散中心高级研究员林恩?克洛茨则声称:
实验室创造出来的病原体意外释放可能引发致命的流行病,死亡人数或超过1亿。
美国国会、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ationalInstitutesofHealth,NIH)和GAO的报告都显示,生物实验室病原体释放事故80%左右是人为错误造成的。
高等级实验室越多,实验人员越多,意外泄露的风险也越大。
虽然P4实验室已经采取了很多冗余措施来防备灾难的发生,但标准生物防护存在无法识别的技术缺陷,对人员的培训不可能完备,管理程序始终有盲点……人为错误无法避免。
GAO直言,大学都急于建立P3、P4实验室,因为高等级实验室将带来巨额的资金和巨大的声望。但这类实验室的数量增加,伴之有意或无意的病原体逃逸可能,加剧了国家的整体风险。
当然,我们不认为要完全停止P4实验室的建设和运转,在P4实验室对病*进行研究非常有必要,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开发疫苗和治疗方法,捍卫我们的生物安全。但是,我们一定要谨防生物实验室变成灾祸的源泉。
日本的第一个P4实验室建于年,但一直低风险运行,直到年才终于克服了安全隐患,开展BSL-4级病*的研究。
年1月2日,曾经最年轻的工程院院士李宁被判12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李宁院士贪污的万元是销售实验室淘汰动物和牛奶所得。
我们要清楚,即使是最好的设施也是非常脆弱的,我们必须采取一些被动性的措施来应对潜在的危险,比如:
高等级生物安全实验室一定要避开大城市,人口稠密区域,不让实验人员每天与众多易感和无意识的公众接触,不能让病*方便的沿着高速公路、高速铁路、跨国航线传播;
一定要将P4实验室数量控制在绝对必要的最低限度,将访问实验室的人数减少到绝对必要的最低限度;
一定要严格管理,公开透明,不能让实验室的动物和任何材料流向公众。
如果不这样,就是拿数百万乃至上亿人的生命承担无法承受的风险。
1年美国发生炭疽袭击后,美国对生物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