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猩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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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5/6/10 21: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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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记忆仿佛书柜里,珍藏着的经年书页,珍贵却易散失,偶尔拾起一篇,都倏然令人回味。

那是我上小学时,家乡的小镇,每到农闲时节,都由村里出资,在村部外的旷地上放几场电影。

当时电视还没有普及,乡村的夜枯燥而漫长,人们常常是听过评书就睡下了。

放电影对家乡人来说是一场难得的盛事,每天都在翘首盼望着大队的广播喇叭能想起通知:“广大村民同志们注意了,今晚有电影”,听到广播后,大家别提有多高兴了,特别是像我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比吃了蜜糖还兴奋,大人们早早忙完家中的活计,拖家带口争相前往。有胆子大的,在本村看一遍不过瘾,还要到临村的赶场子看。

那时我还小,但对电影的兴致却是极高的,除了电影中有吸引我的英雄侠客外,还有就是第二天可以被同学们围着听我炫耀电影中的精彩片段,再照样比画两下,看着他们羡慕崇拜的小眼神,那真是一件很提面的事。

因为电影要放到很晚才能回来,所以我是不敢独自去的,只好央求哥哥、姐姐带我一起去。但那要看他们的心情,我只有不住央求带上我这个跟屁虫。

那时,镇上只有一家录像厅可以放电影,门票很贵,花钱进去看对我来说还是一件不敢企及的事,只有街上那些有些背景的小混混才会经常出入里面。只一次,是和老叔及他的朋友在节目过半后,花半价钱大帮哄混进去的。还好,节目没有因我们的半价票而缩水,看到了一场武打片,大概是讲关于李自成的,其中有一个片段是大猩猩和一个武林高手过招的场面尤其好看,这是我以前没有见过的。

那时的科技远没有今天的这样发达,导演都比较直,比较能浪费胶卷,要一招一式的打,所以,打死对手总需要一番真工夫,要不然人们不信服。

不像现在导演这么讲究效率,还有特效可用,一部几十集的电视剧,月八就能搞定,一个没有武术功底的演员,转瞬间,就吊威亚飞檐走壁,一掌下去就能打的山崩地裂、人倒马翻,既壮观、又节省胶卷。

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过去的导演。电影放的很精彩,但与我却很忐忑,可能是没花钱的缘故吧,所以那场免费的视觉大餐,我至今仍记忆犹深。

村里放映的电影,一般一次放映两部,一部古装武打片或枪战片,一部是满是对白的故事片或纪实片,如果时间尚早,放映员兴致仍然很高的话,还可能再破例放映一部,但对我来说,是挺不到那时的,因为我对后面那些没完没了对白的片子提不起精神,我只喜欢看武打片,江湖中的侠肝义胆、快意恩仇才是我才最感兴趣。

也许是技术的原因或者是需要总换带子的缘故,很少有一气顺利放完的电影,每次换带子时,总要调试半天,对于我们却是极好的嬉闹时间,有趁人不注意偷走熟人坐垫的,有跑到同学后面蒙上眼睛,叫同伙下黑手打人的,也有拿小土块偷袭别人后,装作若无其事和身边的人聊天的,于是刹那间场地上便喧闹开了,但倘若片子一弄好,大家就会立刻自觉地归坐观看了。

嬉闹的时候,有小孩子不听话,到处乱跑,家长找不到,求助村广播站帮忙寻人的,也有人没事寻开心,叫人通过广播不停叫名找自己朋友的。

电影不是最吸引人的,吸引我们的还有放映员的跟班,每次放电影他都在,风雨不误,和放映员一起忙活,他姓马,人们都称呼他为马站长,可能是因为智力上存在一些问题的缘故,那些小青年便又在背地里给他起了个时下流行的名字,叫他马大哈,但小时候的我却没有看出来他有什么异样,以为他就是放映员,对他在心里默默尊重了好些天。每次赶去看电影,大家都想早点知道晚上放映什么片子,因为跟放映员不是很熟,大家就围着他打听,除了向他打听晚上放映的影片内容外,更喜欢找话题拿他打趣,拿些国际大事或时下政治来征求他的意见,他就会煞有介事地发表自己的主张见解,仿佛事情的发展就像他讲的一样。大家都称呼他马站长,真名字却没有人记得了,这就像古老的传说,只记得故事的动人,而其中的真假、来源却没有人计较了。

乡村的信息大都是靠耳朵传播的,但往往有时不准,但每次传说有电影,人们都不计较真假,总是要赶过去看一看,或许是因为夜晚的生活真的是过于漫长枯燥了,人们太需要电影来调剂一下生活。

那些没事的人,抓住了人们爱看电影的这一点,总是散布虚假消息说今晚有电影,于是,吃过晚饭后大家兴致勃勃的往放映处赶,路上,碰到知道上当后往回走的人,于是就问,怎么回来了,去的人也不甘心就自己做傻子,就说,快去吧,要开演了,天有点凉,我回去取件衣服,一会就回去。

大家不知其真假,又怕错过精彩的电影,于是,急忙赶去,结果大呼上当,只好笑骂着往回走,在路上碰到别人也不甘寂寞的骗上一骗。

第二天,有些没去的人便眼馋的问,昨天电影演的怎么样啊,什么名,于是便会拿出乡村特有的幽默说,非常好一部非常有意义的教育片,叫“白跑磨鞋底,坐地看蓝天”。

最不幸的是电影放映一半时遇到雨,春季的雨,一般不大,可是淅淅沥沥,总是不见停的样子,人们就站在雨中坚持着,不愿散去,直到在电影的光线下形成一片雨幕……最叫人失落的就是放映一半时,停电,不走,又不晓得什么时候来电,走又怕,走到一半时来电,人们只好恋恋不舍的离去或继续等待……

回去的路,往往是漆黑一片,大人们早已睡熟了,人们仍然兴致昂然地边走边谈论着,一阵狗吠后,乡村的夜,又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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