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银河系十八线网红、过期少女、盖世萝莉、战略性单身、资深神经病二小姐创作的长篇小说《你是我的十万星河》,房地产+言情。每周更新1万字。剧情梗概请戳:《宇宙辣么大!你居然还买不起你的㎡?》
如果您不喜欢,没关系,周一~周四均为房地产话题,请您择日再来惠顾二小姐后花园。
第一颗星:北落师门
《chapter①美男赠我蒙汗药》
《chapter②少妇杀手,二奶知音》
《chapter③Cash是裸女,美金还怕找不到美女?》
《chapter④远东第一屠宰场》
第二颗星:太白金星
《chapter⑤拉皮条的少女》
《chapter⑥这年头谁都不是傻子,但谁都热衷装傻子》
《chapter⑦栋栋过亿的上海滩第一豪宅九间堂》
“年纪轻轻开一辆老掉牙的奔驰E,是不是我不在你身边你就早衰?”郁闷的谷离非排在队伍里,快要把衣摆扯破,银牙咬碎。
“请问是否有搭载您一程的荣幸?我的公主?”一辆坦克滑到谷离非的身边,驾驶员从里面帮她把门推开。
虽然王子的座驾很破很丑,谷离非一跺脚,还是义无反顾地上了。
“谢谢。”
“不客气,反正顺路。”
车上暖气开得足,她脱了外套,还剥下毛茸茸的兔子耳罩,轻轻在脸颊上摩挲。
“邻居比爱人还体贴,什么世道!”
“你当人家爱人,人家当你路人。”疏离挖苦她。
“你不要质疑我的魅力,我和他以前是德济模范情侣三甲。”她简单地归纳,“好到什么程度你无法想象,两个人在浦东机场检票口抱了又抱,亲了又亲,然后交给检票员两张票。我至今记得那女人眼珠子掉出来的表情,反正是一起走的,为什么搞得像生离死别。”
疏离打断她继续说下去,“大姐,男人永远只喜欢20岁的,你不要沉浸在过往的辉煌中不能自拔。”
“你——你——你!”谷离非的身子俯过来,两只爪子竖起来,几乎要趴在疏离的身上。他方向盘一歪,雨夜路滑,差点撞上行道树。
“你不要妄想吃我豆腐,否则我和你在*浦江同归于尽。”他心有余悸。
谷离非只是趴过来恨恨按了一下喇叭,以解心头之气。
“老娘我只喜欢六块腹肌,你这豆腐含脂量太低,我连吃的兴趣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没六块腹肌?”
她嗤笑一声,说了一句今天晚上最精彩绝伦的话。“我看过,不行啊?”
“你做春梦的对象几时变成我了?鄙人万分荣幸。”
她装模作样鞠了一把同情之泪,“有的人可怜之处在于,自己被别人看光了还不自知。”
这丫头向来喜欢逞口舌之能,就算理亏也一定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所以疏离不打算与她计较,他继续谈论刚才的话题。
“既然当初感情这么好,一定有很巨大的变故,才让他彻底伤心。”
“是的。我太任性。”她承认自己伟大的失败,“郁桓对我摇尾巴,我看扁他;郁桓狠下心不宠我,我冷战可以坚持20天不说话。他说当我的男朋友太累了,顺着毛摸,逆着毛摸,都是他的不对!”
“唔,怎么办,我也有同感,大小姐你可真难伺候,小作精。”
“胡说!我作天作地,只限男友;我对朋友,可是两肋插刀的!”她拍拍胸脯,从领口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挂饰,像年代久远哑了光泽的银件,在疏离面前晃了两下,又快速地塞回领口。
“这可是我爸传给我的信物!我爸混黑道,他家姑娘身上也豪气干云。以前在德济,我是出了名的嚣张,无所不为。我甚至帮同寝室女同学去丽娃湖畔捉奸,捉到现场她自己都不敢看,还是我胆子大,看了个光光!哈哈哈哈,”她笑得轻狂,伸出爪子冷不丁戳戳疏离的肚皮,“你知道我说谁,嚎~~你明显没有六块腹肌,嚎~~”
疏离的脸色,在听到“捉奸”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铁青;在她的爪子抚上肚皮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
“原!来!是!你!”他咬牙切齿四个字,车子一个急刹,停在冬季雨夜昏*的路灯下。揽胜有亮晶晶幽蓝色的中控台,阴郁的蓝将疏离的脸照得阴晴难测。
谷离非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她没见过如此狠*的疏离,不禁有点害怕。“你……你别这样看着我,都过去8年了……我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只觉得好玩……”
他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他的身体越过了中控台,单手就能把她两只爪子牢牢箍在胸前,另外一只手缓缓抚过她的眉心。
指尖冰凉,仿佛一个封印从他身体离出,印入她的躯壳。
他的身体把她紧紧往座椅下压,越压越紧,座椅受到压力的感应,自动缓缓往下沉,转成一个平躺型。
“那是我的正牌女友桑陌陌,捉屁个奸!”素来优雅得无懈可击的疏家公子,居然在女人面前爆粗口。
谷离非自知理亏,“当时夏滟澜说她的男朋友被狐狸精勾搭走了,还说狐狸精正在黑漆漆的淫娃河畔挑逗立场不坚定的男朋友…………呃,呃……”
“夏滟澜?”
“恩呐!你女朋友呀——”
“屁!她什么东西?我都不认识!莫名其妙!”
“请问BOSS大人,咱俩说的是同一个人吗?”谷离非腾出一只手,捏了捏疏离的半边俏脸,慢条斯理问道:“夏天的夏——”
“两个三点水儿的滟澜?”
“Binggo!还说你们没一腿儿?”
疏离缓了缓神,一些记忆喷薄而出,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支离破碎,还没来得及拼装成功。
“夏……滟……澜……?我们相过亲。”
“呀——她还用得着和您相亲呀?”谷离非倒是意外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调侃他,“以前我以为段誉就够厉害了,泡妞都能泡到同父异母的妹子;没成想BOSS大人您更厉害呢,相亲相到前女友去了,嘻嘻。”她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前女友数量太多了,就记不清楚了,嚎?”她一挤眉,一弄眼,想借着力量坐起身——都被疏离压好久了,呼吸困难。
“呸!”疏离总算想明白了,恶狠狠喷口水在她脸上,也不知“呸”的是她,还是夏滟澜。
他发现身下小崽子要东山再起的意图,扑下了整个身体,重新把她压得严严实实。
“我根本就不认识她!还什么她的男朋友,我呸!”
谷离非被弄糊涂了,挠挠头,“您不是都和她相亲了,怎么还不认识呀?”
“我是说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我不认识她。这次相亲我才第一次见她。”
谷离非这下真是傻眼了。
“BOSS大人您的意思是,夏兔子当时暗恋你,把你幻想成她男朋友,在我们面前显摆?”
她琢磨了半天,终于琢磨透了小姑娘当年的虚荣心,“呸呸,BOSS大人俺替您呸。她当时整天臭屁哄哄地和我们说土木的著名大帅哥疏离同意和她交往啦,合着都是骗人的呀?哎呀呀……大人呐,您压得轻点儿啊,我疼……”
这口吻,这词语,活脱脱是妓女对恩客的台词。
“唉,大人呐,冤有头,债有主,您不能怨到我头上啊。我当时也是被欺骗的对象嘛。臭兔子!她说了,我就信了,听得我那叫一个义愤填膺!我问奸夫淫妇在哪里?咱捉奸去!提了油漆和蜂蜜的混合物,带上手电就跟着她去捉奸啦!我只想着帮夏滟澜出出气,骂骂你这花心大萝卜,哪里知道你会在那里……那里……那个啦!”
那个啦!哪个啦?那个啦!
无非就是八年前,疏离在丽娃湖畔,上演活春宫啦。
谷离非展开她卫道士嘴脸,痛心疾首数落疏离,“大人啊!我拜您了!那是什么地方啊?那是淫娃河畔啊!那是公共场所啊!你以为前面湖水,后面桂花树的,再趁着夜色做掩护,就变成钟点房了???”
疏离对自己年少轻狂的初恋,无言以对。
18岁的少年疏离,结束了苦闷的高中生涯,忽然间冲进一片正在疯长的青草地,你听得见他的骨骼与青草一起向上生长的声音,过度的精力和热情挥霍似乎是无可避免的。
“当时你们两个,一定被我的手电筒吓得*飞魄散了吧?”谷离非怯怯地问。
“ledlenser的经典P7,强光档,聚光模式,野外探险的时候连狼群都受不了,你居然拿这玩意儿照我!”
她讪讪地笑,“探照灯威力大嘛……其实我也差点被你们吓死呢。我原先以为啊,你们窃窃私语最夸张也不过摸摸小手儿,亲亲小嘴儿,等我看清楚你们这对彪悍的小鸳鸯在做什么的时候,夏兔子早就溜得无影无踪啦,可恶!没义气!”她握紧了小拳头,嘟着嘴巴回想当年,“我腿一软,手一抖,P7掉地上了,俺也赶紧夹着尾巴逃跑了,可怜我刚烧了好多张毛爷爷买的新手电。”
“不可怜,P7被我收藏了八年。”疏离语调凉凉。
“咦——P7被你贪污了啊?难怪我后来回去愣是没找着!唉,我后来见到你就和见到*似的,贴着墙根避着走,就怕有一天你把我逮出来——哎,我说你为啥不把我逮出来啊?”
“……”疏离没回答。
“哎,我说你为啥不把我逮出来啊?”臭丫头,活腻了似地又问了一次。
“你丫站在探照灯前面,能看清灯后面的人吗?”他忍无可忍。
谷离非恍然大悟,笑得傻兮兮,“嘿嘿,这么说,我还赚了!这可是姑娘我第一次看见男人的下半身啊,啧啧……男人的下半身真够难看的。”她评价。
疏离周身的气压在降低。
谷离非好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赶紧着伸出食指,只动指尖,不动指根,左右平移,“别这么小气嘛,就是被吓了一把而已,你又不损失什么……都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了。”
一直出离愤怒的疏家公子,忽然就恢复了和煦风度。他从压制谷离非的姿态中复原,直起身体,半跪在她身上。然后摘下眼镜,呵了呵镜面,从抽屉格里拿出一块布擦了擦,用冷静到绝对零度开尔文的语气,凉凉地说话。
“你怎么知道小爷我没有损失什么?”
“哎呀呀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想起来了,”谷离非点头如捣药玉兔,“您不是还单身嘛,说明您和当年德济校花到底没成呀!!”她慧黠地眨巴眨巴眼睛,“不过反正上过了……也是划算的……咳咳……”
疏离没有回答,他把银色半框眼镜精心擦好后,随手往中控台一扔,准星不对,啪嗒一声掉下来。
“哎呀呀,大人,您这眼镜可是川崎家的,金贵着呢,”谷离非心疼道,然后她的语声被疏离的狂吻淹没。
这是毫无美感的亲吻。
谷离非瞪大眼睛,仰面躺在座椅上。不要说反抗,她连防御机制都还来不及建立,足有三分钟无法从剧痛中回神。
没错,是剧痛。
OH,SHIT。
她这分明是被一头患了狂犬病的狼啃了。
别人留吻痕。
她直接飚血。
上唇瓣,下唇瓣,舌头,全部都被咬得出血。
下巴皮太厚,没出血,脖子皮嫩,出血。
疏离觉得呼吸发紧,额头冒汗,身体发烫。简单的亲吻完全不足以表达他内心深处焦躁并且炙热的破坏欲。
是的,没错,他想把这个该死的女人毁灭。
他扯开谷离非的领口,吻到她柔嫩的胸膛,牙齿被一个生硬的东西咯痛。他掰开,是刚才她口中所说的信物,一块铁不像铁,银不像银的金属,雕成弯刀的样子,栓了一根小红绳,挂在谷离非的胸口。
他困惑地咬了挂件一口,留下浅浅的齿痕,一道电流瞬间过遍全身,他的腹部,忽然一痛,一僵,一麻,一抖。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他难受地睁开眼,是的,没错,谷离非已经在很主动地替他解扣子。
“Comeon,BOSS大人,把纽扣打开,把车座放平,我们现在就可以makelove。”
他终于清醒地看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狼人疏把车门大力推开,冷冷说,“滚!”
现在他的心,杂乱纷呈,好像一盘被挑拣过的水果沙拉,粘、腻、携满细菌和微生物。他要在事情没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前,把罪魁祸首赶下车。
谷离非晕眩状坐起来,整理一塌糊涂的发髻,心情好像刚敲过的破锣一样,兀自嗡嗡发抖。
“疏离,你没病吧?发什么羊癫疯啊?”
“滚。”
“疏离,我说你至于吗?这还在南浦大桥上呢你叫我滚?这外面还在下大雨呢你叫我滚?就算我以前有错,我不是道歉了吗?啊哈,你这男人,可真够记仇的。”
“我叫你快滚!”
砰!车门关闭的声音。
冷风吹起,细雨迷离,冬季雨夜,一颗颗路灯像被雨水浸湿的棒棒糖。
棒棒糖下面,是一个年轻发抖的身体。
铁灰色的坦克湿漉漉远去,唇瓣的血渍被冬雨冲刷掉,而那腥甜和灼热的感官刺激却挥之不去。
外套还在车子里。
手袋还在车子里。
钱包手机家门钥匙,都在车子里。
今天整个晚上,都很离谱。
从郁桓,到疏离。
桑陌陌没有见过如此俊朗亮堂的疏离,从来没有。
如果一定要说有,那是8年前。
那时候他们正在热恋,德济校花桑陌陌,美丽又骄傲,追求者成群结队,她却一直眼高过顶。挑挑拣拣直到大三,遇上了学弟疏离,双方展开一场甜蜜初恋,令人永世难忘。
那场分手,对双方的打击都很大,桑陌陌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治疗情伤,最终下嫁高罗佩;而疏离不再谈恋爱,甚至不出现在校园里。气质也日益阴郁,脸上的笑容,高尚而冰凉。
是的,高尚而冰凉。桑陌陌最后一次在德济校园看到疏离,他的笑容高尚冰凉;6年后她与疏离意外重逢在Nobel,他的笑容依旧高尚冰凉。
似乎离开桑陌陌的这6年,他失去了温度。
桑陌陌到今天都想不通,当年分手是疏离主动提出来的,为什么6年过去,他看起来比她更痛?
窗外夜深沉,桑陌陌才明白自己刚才只是南柯一梦。
俊朗亮堂的疏离,只存在于两个场景——8年前,或者桑陌陌的梦中。
说起来,自从嫁给高罗佩后,桑陌陌过得很幸福。所以她看现在不够幸福的疏离,总是抱有同情的目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临睡前,桑陌陌没有想到高罗佩居然会问起疏离。
更关键的是,高罗佩为的不是他初恋男友的身份,而是他公职身份,这个认知让桑陌陌很受伤。
“听Colin说,你和疏离是大学同学?”
“他是我低2级的学弟。”
“他有什么爱好吗?”
桑陌陌从未对高罗佩提起过她与疏离的关系,老高如今突然问她疏离的个人爱好,想来必定是郁桓出卖了她。
说实话,疏离这个人心思深沉,从表面上看,仿佛对任何事情都是兴趣缺缺,可有可无,桑陌陌真的很难归纳出他的爱好。如果一定要说有,她迟疑了一下,才勉强罗列出两个,“他喜欢开车自驾游,空闲的时候喜欢在高山上看星星。”
高罗佩有点傻眼,“有没有金钱可以解决的爱好?”
“他的爱好向来不多,我得想想。”
“他喜欢女人吗?”
桑陌陌笑得摸摸肚皮,“以他这个年龄段看来,不算热衷追逐女色的人。”
“那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色?”
桑陌陌更是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就我这种类型,老高,你愿意奉送吗?”
“陌陌,麻烦你一件事情。”高罗佩的脸色有点差,有点郑重。“你投其所好,帮我挑选礼物送给他,无论多大的代价都OK,只要博得他的欢喜,让他终止对去年申钢厂房的调查。”
桑陌陌从来不管高罗佩工作和业务方面的事情,至多随老高参加一些必须携眷出席的场合,这是老高第一次将她搅进了Tosh的运营。
桑陌陌是聪明人,立马嗅出不同寻常的气味,“申钢厂房有问题?”
“Nonono,”老高摆摆手,“申钢厂房绝对没有问题,但是这个SJ员整天苍蝇一样盯着我们转,碍手碍脚又找茬,我想花点钱,息事宁人。”
桑陌陌鼻孔哼一声,“那你刚才还说,无论多大的代价都OK。”
“是的,陌陌,这件事情对我非常重要。对咱们的小家庭——”老高缓缓抚上她的肚皮,深情一吻,“也非常重要。”
老高和桑陌陌的对话全程才10分钟,这点时间足够疏离把车从南浦大桥开到世纪公园。他越开越快,越开越兴奋,痛并快乐着。
就像一个小人儿,拿着他的心脏荡了一把秋千。开始的时候在低点,很痛;后来居然甩高了,发现自己居然是快乐的。
没错,居然是快乐的。
短短10分钟路程,他的心思就像秋千一样,波峰波谷了好几次。
所以他痛并快乐着追尾了。
前车车主顶着细雨出来,拍拍他车窗。虽然隔着车窗玻璃听不清楚他在讲什么,但从表情上也看得出来他是大声的,愤怒的,发丝上缀满小雨珠的。
小型车被大路虎啃了一口,到底经受不住,疏离在心中自我批评了一番,下车准备道歉。
只是没有预防的,被车主一拳准确击打在胃部。
胃部是人体最薄弱柔软的器官之一,被人一拳打中,滋味除了痛感之外,还想干呕。
疏离喜欢旅行,疏婴当初为了这宝贝儿子的安全考虑,逼迫他学过跆拳道和散打。身手比常人敏捷的疏离居然被打了一拳,毫无还手能力,所以,这个车主根本是有备而来。
所以,这次追尾明显也是蓄谋事件。
打人的男子,个子矮小,皮肤黝黑,颧骨高高耸起,眼窝深深下陷。
他俯下身子,凶狠的神情,“小子,申钢的厂房事情早就结束了,你好自为知吧。”
整个过程不超过60秒,疏离只看见一辆无牌的帕萨特扬长而去。
“他这是在威胁国家干部吗?”疏离捂着肚皮,靠在车子侧门旁微微喘息,嘲弄地想。“他以为无牌我就找不到他了么?”
虽然上海帕萨特有几万辆,但是长相特征如此明显的男人,疏离能保证在人群中一眼认出来。像那个谁,像那个谁——酒会当晚,关山峪身边别一朵鸡蛋花的南亚女子的同类项。
下车匆忙,他没有穿外套,疏离这才感到冬季雨夜的寒意。
他打了一个寒颤,钻回车里翻找大衣,才发现谷离非所有的东西,都落在他的车上。
他虽然恨她的没心没肺,但人家毕竟是小姑娘,还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她的确无辜,他不该把多年的怨恨统统发泄在她身上。
他掉转方向盘,沿着原路,在一盏盏浸饱水的昏*软糖下耐心地寻找谷离非。
但是他没有找到。
疏离不会想到,这个鲜血淋漓的女子,宁可所有的东西都不要了,宁可在冬季雨夜尽情淋雨挨冻一路步行回家,也不愿意等他。
第三颗星:木星
古代称木星为“岁星”,并用他的运行来纪年,诞生了“干支纪年法”。
木星看起来是微红色的,因为他被一个云团笼罩,云团大得可以放下整个地球。云团里有五颜六色的漩涡,棕红、棕*、橙色、白色、玫瑰色,漂亮稀有;
木星放出长达三万公里的极光,精彩绝伦;
若你因此被木星迷了心神,投入他的怀抱,注定有去无回。因为木星的强大磁场,让普通人,粉骨碎身。
最冷莫过小寒天。
下了一夜的雨,清晨的时候路面有霜冻。谷离非小心翼翼把车子倒出地库,迎面一辆车来,惊得她一通急刹。
一辆银灰色S80,一辆枣红色XC90,呈30度锐角,在地库口相映成趣。
“我不是说过,雨雪天开车急刹是大忌!”关山峪缓缓摇下车窗,苦口婆心。“你看太子给我开车10年,从来没出过问题。你开车这么毛躁,枉费我给你买沃尔沃。”
“我知道,您老人家最怕死,否则家里不会搞一群沃尔沃开会。方头方脑的又老气,傻死了。”谷离非摇下车窗,发现坐在驾驶座的是太子。
“干啥?你要出远门啊?”
根据她的经验,一般太子出马,只开长途和高速。
掐指头数起来,太子跟着关山峪也有十几年。他学的是泰拳,散打、套路、人防、技防、汽车驾驶、货物押运、商务礼仪……一专多能,样样在行。一句话,太子是关山峪的得力臂膀,是他90年代之所以能从走私香烟的马仔,顺利转型成为企业家和社会活动家的重要因素。
太子长一张越南裔的脸,身材短小精悍,很多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谷离非压根儿不相信他居然是保镖。
“保镖不应该都是五大三粗,身材魁梧壮实的吗?”她问。
“呵呵,小姐。有许多让对方迅速丧失活动能力的方法,不一定只有大猩猩才能做。”他喜欢这个一脸天真的小女孩,“菲菲小姐很美丽,我教你一招对付色狼的招数,当做见面礼吧。”
他帮谷离非摆好造型,“用手指猛戳袭击者的眼睛,同时把他的鼻子往上推,能压多扁就压多扁,最好拧个稀巴烂。面部危险三角区,是人体容易攻击的薄弱区域之一。”,
“如果我压根近不了色狼的身呢?”
“那你就有多远,逃多远,等我回来帮菲菲小姐报仇,杀人放火我都给你撑腰,哈哈!”
在这之后的很多年,谷离非再也没见过面容严肃的太子,笑得如此灿烂。
关山峪招呼她。“最近时运不济,我去灵隐寺烧个高香。过年的时候人实在太多,趁年前去一趟。非非,你把车子停了,和我一起去杭州吧。”
她吐吐舌头,“烧高香?这么迷信的事情还是饶了我吧。”说罢就想摇上车窗。
“非非,你嘴唇怎么了?”关山峪目光如鹰般锐利,车窗开合之间他就发现了谷离非的异样。“昨天为什么突然回家睡?”
“昨天刺身太好吃,把嘴唇咬破了。今天Leonie找我有事情,我怕一个人睡起不来,特意回家睡。”她看看表,时间所剩不多,于是朝太子抛个媚眼,“兄弟,杭州的姑娘很水灵的,别光顾着看,我爸的安全还在你的手上呢,回儿见。”
说罢发动引擎,顺着薄冰的路面,车子就轻轻滑行开去。
Leonie是谷离非留德的时候认识的姑娘,顶着一头编织得极其复杂的金色盘发,超大的黑框眼镜是她的个人标志。当时谷离非在德国打黑工,因为形象不错,在奢侈品店里做大陆购物团的临时导购,一起搭档的就是Leonie。
谷离非惊讶于这个德国女娃娃中文这么顺溜儿,后来两个人熟了,攀谈起来才知道她居然是莱比锡大学东方学研究专业的学生。毕业后她就来到了慕名已久的东方,现在德国驻沪领事馆里做高级翻译,有时候官方活动忙不过来,就会找谷离非临时帮个忙。
上午九点。长阳路上人烟稀少,马路洁净。法国梧桐光溜溜的枝桠下,偶尔滴落零星冬雨。红砖斜尖顶的摩西会堂,寒冷清新,一切都和上海普通的街道没有不同。
已经很少有年轻人知道,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这一带被称为“小维也纳”,收容了两万多名在欧洲无家可归到处被屠杀的犹太人,度过了难关。善良的中国人民,在那些当初的德国犹太裔的孩子们,如今的老人们的心目中,留下了美好温情的印象。
七十多年后,这些当年的孩子们重返上海,参加德国驻上海总领事馆文化教育处主办的集体吊唁活动,是为了纪念著名的“水晶之夜”。
这样的活动,并不像以往嘻嘻哈哈的趣味聚会或者衣香鬓影的酒会,Leonie站在摩西会堂深咖啡色的木门外,神情肃穆,对着谷离非张开怀抱,“Tag!Patricia!”
金色的盘发,超大的黑框眼镜。这么多年,她从不改变。
她的身边,站了大约几十位老人,都已经古稀之年。几个语言志愿者散落在这些老人之间。
“瞧,这浴缸是我小时候玩水的地方,妈妈总是叮嘱我不要乱动……
看,我离开这里的时候只有7岁,可是刚才我第一眼就认出了摩西会堂……
我记得当时的日本人把弄堂口用铁栏杆焊死了,不准我们出去。好心的中国朋友就把粮食扔进来,是的,他们每天都扔,我的小弟弟甚至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这些老人都操着浓重的德国乡音,谷离非听得非常吃力,但是她知道,这些老人非常激动,非常渴望有人和她们分享现在的快乐。所以她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完成志愿者的工作。
其中有一位女士,看起来像是活动的组织者之一,虽然年逾古稀,但是举手投足之间依然风采卓绝。她似乎是对谷离非这个志愿者的服务相当满意,拍拍她的手心表示感谢,然后颤颤巍巍地往领事馆的车子走去。
黑色车子后座门打开,首先下来一位中年男子,插白色无线电接收耳机,气质锐利,一看就是保镖。
保镖站定,打开一把黑色大伞,车里下来一位年轻的男人,穿立领风衣,纯黑色,银色小羊皮包边,质料硬挺,气度不凡。
他将老人小心恭敬地扶上车,挥手说再见。
风轻,吹得雨雾淡,一切景象,飘忽飘兮,像大片的蒲公英。谷离非看着年轻男人耳廓软骨上的钻石耳钉,闪着寒光。
这个耳钉,不久前,她在行*中心门口的黑色奥迪车子里,曾经看到过;
当然,在很多年前,她也看到过。
年轻男人回转身子,笑意盈盈地说,“DieFee?”
“derEngel?”
故人相见,分外眼红。
年轻男人正待上来寒暄几句,黑色车子响起喇叭声。他偏过头和司机耳语了几句,车子缓缓开走。
纯黑色林肯,修长优雅,车牌尾号上红色的“领”字,像一滩血,看得谷离非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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